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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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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瑾玉真的有多想減肥其實也沒有,只不過不借著這個借口她實在沒法突然停了平安脈。都說是藥三分毒,就算真的一點毒都沒有,那自己也不想接盤做個藥罐子。

畢竟每天一碗苦湯子下去舌頭都是麻的,不光心情變差吃東西都少了個味兒,哪怕如今換了芯兒,瑾玉都能從原主的記憶裏聞到那股又苦又澀還帶著說不出什麽臭的味兒來,這要是讓自己再接著天天吃藥,她還不如明天就出家去。

有時候再是一個意志堅定內心強大的人,也會不知不覺被一些刻板的印象和舉動影響。原主在自己來之前活得心如止水天天只知道撿佛豆,不是沒有這碗藥的功勞。

畢竟這碗藥和平安脈的存在,就是在無時無刻的提醒她,她身子不夠好,她四年沒生孩子了,她只有一個孩子在貝勒府的地位不穩。天天這麽想,是個好人也得琢磨壞咯。

可沒想到就這麽件小事還能讓人四大爺上心,離晚飯時間還早得很,就著急忙慌的從書房那頭回來,進門換下穿戴整齊的外衫和硬挺的靴子,屁股還沒坐穩腦門上的汗還沒擦,就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瑾玉。

“蘇培盛說今晚整個正院就喝粥,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是身子不舒坦你得跟爺說,今天平安脈請得如何,章太醫留沒留藥方?”

從昨天第一眼見四爺到現在,瑾玉雖不像原主那般對四爺心存敬畏,但印象裏他還是個挺嚴肅正經,臉上笑模樣不多的人,好像一副天塌下來也不能讓這位爺失了分寸、丟了從容。

這會兒也不知他到底是會錯了意還是想岔了,不過是晚上吃點簡單的還真把人給唬住了,連問自己的語氣都比平時更溫柔些,好像生怕瑾玉突然真的說出什麽能嚇死人的話來。

“沒什麽事啊,平安脈你還不知道,可不就是請個平安罷了。”瑾玉搖搖頭話鋒一轉,“倒是今天後院的來請安,我專門多註意了小李氏,竟然還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瑾玉說起這個滿臉的感慨不是作假,她今天上午把章太醫送走之後,馬上又迎來了後院的千嬌百媚們。昨天晚上自己讓槐花去李氏院裏強搶四爺的光輝事跡,半夜就已經傳遍整個府裏上下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包括李氏都不明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人人都知道這麽些皇子福晉裏四福晉規矩大,可也正是因為規矩大,烏拉那拉氏一直都是一副大方得體賢惠得跟個聖人一樣,從不嫉妒從不偏頗。

大家私底下也會說福晉忒能端著,但不得不說在這樣的福晉手底下討生活不算難,甚至因為福晉的大方,後院的女人一個個的還總能占些便宜,過得還挺不錯。

現在突然轉了風向,連福晉都學會跟她們搶男人,大家可不都坐不住,大清早的都膘著勁一個比一個來得早,就站在正院外邊幹等著福晉傳喚。

“昨天才說身上不舒服,今天又請了平安脈,你還讓她們來請安做什麽。怎麽不都打發了,不過一個請安哪天不行非得今天。”

瑾玉昨天說身上不方便,今天又突然改了晚飯的吃食,四爺總覺得不對勁,總以為這是瑾玉哪兒不舒服又硬撐著不說。現在一聽她提起後院四爺不由皺了眉頭,好像不該她把精力全放在那些無謂的事情上。

但四爺也不是個傻的,說這些的時候還特地略過了瑾玉最後一句話,瑾玉能說小李氏有意思,四爺可不好附和。畢竟再是個賢惠人兒也有氣性,哪能順著她的話誇後院那些人。

瑾玉有些無奈的看了四爺一眼,感情他跟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舶來品也不相上下,連自己老婆一天到晚到底有多少事都不清楚。要是因為一個平安脈就能別的什麽都不幹,這皇子福晉也過得忒爽了點。

“爺,我今兒除了吃中午飯那會兒歇了口氣兒就沒停過,真為了個平安脈就讓後院連請安都免了,用不了一個時辰,整個府裏都得傳我這個福晉是不是病得起不來床。

尤其昨晚我還讓槐花去李氏那兒走了一趟,她們正摸不準我的脈。到時候一個個再找了借口由頭過來看看我還活著沒有,我還不如一氣兒讓她們看明白仔細的好。”

原主這些年太要強,除了生弘暉前幾個月實在撐不住之外,就算生完孩子還在調養身子,虛得走路腿都直打顫的時候,她也從未誤過府裏的大小事情。

成親這麽久,四爺從未聽過自己的福晉抱怨家裏事多,哪怕就是年節裏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只要在四爺跟前,原主永遠都是一副得心應手,家裏的事都是小事爺您用不著操心的模樣。這會兒突然半開玩笑半當真的抱怨起來,反倒把四爺給說楞了。

“那她們瞧明白什麽了?”

“我看什麽都沒瞧明白,進來之後說的還是往常那些不鹹不淡的客套話,只有小李氏還有趣兒些。”

四貝勒府裏這麽些格格侍妾,地位最高做得最穩當的莫過於有一兒一女傍身的李氏。今天早上也是李氏領頭進門給瑾玉請安,李氏到四爺跟前的時間比自己要早,仔細算起來她比四爺還大兩歲。

如今又早為人母,要說青春少艾明艷動人跟她是沒半點關系了,但好在她地位穩固,四爺又時不常的還去她那頭坐一坐,所以在氣勢上李氏還是半點不差的。

只不過昨天晚上的變故來得太突然,今天再怎麽打扮得一絲不茍,瑾玉還是能從她眼中看出一絲疲憊與慌張來。

比起她,有過孩子又全都沒留住的宋氏就低調了許多,明明比李氏還小一歲,但不管是眉目之間的神色還是身上的衣裳發飾,比起李氏來都沈穩得過了頭。進來之後也只是規規矩矩的請安,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多說一句話。

宋氏身邊坐著的是耿氏,耿氏被帶回來之後就好好的養在後院,當個小孩兒養著。四爺沒見過幾次反倒是三天兩頭就要往瑾玉這兒來,原主還真被她哄得像多養了個孩子。

這會兒耿氏也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時不時的伸手拿一塊桌上的糕點放進嘴裏,畢竟不管四爺去哪兒也不會去自己那裏,小姑娘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罷了。

再往後是府裏還沒名分的兩個侍妾,張佳氏和顧氏。張佳氏出了名的老實,正經針戳一下都不知道哎喲一聲的主兒,在後院要不是每月的份例銀子沒落下她,怕是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個人。

顧氏卻是府裏頭一號的潑辣。顧氏家世一般模樣一般,當初小選入阿哥所也是德妃娘娘挑的。說是她身子看著就好生養,但再好生養也架不住這性子太差,四爺不去再好生養的身子也只能荒著。

兩人墜在後頭,要不是瑾玉這會兒正憑著原主的記憶一個一個的仔細觀察對號入座,還真不一定能註意到她們。

不過今天這些人都不是主角,最出彩的還得是最後才進來的小李氏。小李氏剛進府幾天,好些東西都沒置辦齊全,甚至過來請安都還是一身漢家姑娘的打扮。

什麽打扮都不打緊,正當一屋子侍妾都在陰陽怪氣旁敲側擊昨晚的事,好像還想要瑾玉給她們給說法的時候,只有小李氏劍走偏鋒,給瑾玉磕頭奉茶之後,竟然立馬一臉喜氣的給瑾玉道喜。

睜著眼說瞎話捧著瑾玉說了好些,最後還說什麽瞧著瑾玉紅潤臉色就知道,福晉和主子爺昨晚上和睦得緊,這府裏說到底只有福晉和主子爺好了,當奴才的才能跟著沾光過好日子。

話雖然說得實在糙了些,但還是把一屋子女人們都說得臉色發黑。畢竟她就差沒指著她們的鼻子說,福晉跟四爺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旁的都是野路子,都是下三路。現在當妾的來質問主母為什麽頭天晚上要去妾院子裏找男主人,這不是想瞎了心是什麽。

四爺聽著瑾玉說的也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這性子你能受得了?可是個不規矩的。”

“爺您也別拿話來擠兌我,規矩不規矩的架不住她會說話,才頭一回請安就幫我省了不少力,不規矩就不規矩吧,沒闖禍就行了。”

瑾玉才不著他的道兒,小李氏說話是粗鄙了些,但她聰明得很,初來乍到就清楚到底誰該巴結著,誰又能戳上一戳給自己立威。今天她能主動豁出面子不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哈巴狗,還主動把狗繩遞到瑾玉的手邊來,瑾玉自然得收下才是。

“小李氏到底是太子挑出來的,我留下她說話,她真是什麽都懂一點。還有那身段那軟和勁兒,爺您瞧瞧我這,是不是都快有她倆個腰那麽粗了。她可只比我小一歲,不說非要瘦成她那樣,好歹不能再這麽天天補藥吃著繼續胖下去,四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繞了一大圈總算說到正題上,瑾玉邊說邊把手插在腰上給四爺看,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我突然轉了性都是被你帶回來的姬妾刺激的,要是你懂事就趕緊點頭答應,以後免了那屁用沒有的平安脈,再少管自己晚上吃什麽更好。

四爺沒想到自家福晉說了這麽多竟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此時請脈不請脈,小李氏還是大李氏都不打緊,這會兒四爺眼裏全是瑾玉埋怨自己這幾年胖了的靈動神態,和伸到自己眼巴前一截白瑩瑩的手臂。

粗沒粗的四爺說不好,但襯著玉鐲粉□□白的手腕卻是正兒八經晃到四爺心坎上了,就這樣了還敢問自己是不是比當年剛成親那會兒粗多?四爺也只能感慨自己跟福晉淡成今天這個地步真不能只怪自己,實在是自己這福晉太不知情識趣了些。

瑾玉確實不知道四爺明明坐擁一個貝勒府的美人兒,怎麽還能被自己一截手腕晃了心神,但等到晚飯過後四爺一直不走,自己不管幹什麽身後都粘著一道若有似無的眼神時,傻子也明白這位爺是什麽意思。

“爺時間不早了我得歇了,明天十五我得進宮給額娘請安不敢少了精神頭。爺要是真睡不著,我讓淺草去拿點酒和下酒菜來,陪爺喝幾杯?”

原主和四爺走到相顧無言,一個連公糧都不願意交一個天天就知道往佛堂裏躲,說到底也並不能全都怪到四爺頭上,畢竟夫妻之間的事總歸是要兩人一起使勁兒,才能把日子過得順當。

之前也有原主不能伺候的時候,但那會兒原主總會極為大方的把四爺親手送到後院去,頭幾次四爺自己都覺得這麽幹沒必要,不能伺候就不伺候,夫妻倆好好睡覺也挺好。

偏原主還不樂意,每次拉著四爺說上一番大道理,再表一表自己的情和至高無上大公無私的立場,生是把四爺聽得以為自己進了尼姑庵,這麽勸上幾次四爺也就不用她張嘴,他自己就走了。

瑾玉卻做不來那麽大方,哪怕自己現在只把四爺當自己老板看待,那也沒有天天勸老板重用別人,冷落自己的道理。

“不喝了,誰下午的時候說要少吃減肥來著,睡吧。”沒想到瑾玉難得的不大方反而讓四爺也松了口氣,他就怕今天她又來以前那一出,搞得自己活像個物件讓來送去的沒意思得緊。

現在她不讓了他總算高興了些,也不讓淺草她們再準備宵夜,主動去捎間洗了個澡,便老老實實抱著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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